大半夜卻聽到隔壁傳來一陣陣的談話聲,隔壁不該是只有丁大哥住嗎?

稍微探探頭,看了看窗外,天都還沒亮,這就倒頭睡,不得不說露宿袋真的挺好睡的,不過把拉鍊拉起來有點悶,難以換氣,

所以我還是把拉鍊拉開,不用蓋棉被也不會冷。


昨天睡覺前出去上廁所,阿娘威,那個哪叫做廁所,你所有可以站的地方都有一坨一坨硬化的屎,疊起來跟大象的屎差不多高。

令人匪夷所思的應該不是站的地方有屎,而是那個屎怎麼疊到那麼高的

不僅只有在廁所有,連外頭方圓幾十公尺外的地方,所有你能站的位置都有屎,林娘咧!


難怪Mio昨天一回來好像看到鬼一樣,嘴巴直喊著Terrible! Terrible!

說她在非洲也沒看過那麼慘烈的廁所


屎意難擋,我就只好在戶外挑了一個稍微良好的掩體,拉開保險,新疆入夜的風涼颼颼的,呼,我又來種地雷了。

新疆只要不出太陽都還挺冷的,就這樣走回去,晚上九點多,Mio就在睡了,我也倒了下去,


一個晚上醒來三四次,直到Mio的鬧鐘響起,她都設在六點半,起床收拾吃早餐,下澇壩沒有早餐店,準備要出發的時候

Mio這才發現她的前輪爆胎了。

”I got a flat tire!”

看她感覺跟挖胎棒很陌生的樣子,如果等她補好胎,大概就要中午了。

看不過去,伸手跟她討了輪圈,俐落的幫她拆了下來。

另外找出破洞的地方,遞給了她,讓她自己補胎,又用我有氣壓表的打氣筒幫她檢查一下胎壓,不夠,多補了幾下,這才兩個人出發。

一打開房門一股讓人差點站不住腳的風吹來,送啦!超大順風,感覺的到風向是從東向西吹,不過多走幾步。

幹你娘咧,超大逆風,我…..我們真的要頂著這樣的逆風往西行嗎?

不意外的,可以猜的到今天是陰天,離開前先去警察局註銷後,這就順利出發。


唉,要是今天一路往東有多好,這逆風已經遠超過台灣冬天東北季風的程度了。

一開始的下坡,還能看到二字頭,想說巴里坤賓館老闆跟我說一路往大石頭鄉都是下坡,應該不是太大的問題。

幹,一路上上下下,好像在簽密技一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雖然頂著那種逆風,前面幾十公里沒啥問題,涼爽又沒啥車,

整條路好像被我們包下來一樣。


這樣緩緩的用十來公里的速度慢慢龜,腿還是新的,大丈夫,判斷轉過這個彎後,該是個順風,是側風也好,拜託,至少是側風!

錯了,還是逆風,這條路開著山谷之間,逆風就從山谷之間灌了進來,怎麼騎都是逆風啊啊啊啊!

在過一座兩個山頭之間的橋時,看到一個當地人騎著一台像是金旺的摩托車帶著一隻羊,載著一隻羊好像沒有什麼

不過最好笑的是,他用紅色的繩子把羊角跟後腿綁在一起,整支羊就環在他的腰間,羊的身體就只靠著他的大腿支撐住


可是他騎的太快,來不及拍,看起來真的很滑稽,這一路頂著逆風也沒什麼心情好跟Mio說的,Mio就像放風箏一樣,有時遠有時近。


到了大石頭鄉,大石頭鄉就是在路旁有座像是小山頭般的大石頭,而且還比下澇壩熱鬧多了,真是被騙,巴里坤那個賓館老闆真的是隨便講講的。

一停下來Mio便問我剛剛有沒有拍到那個人載著羊的照片,


遇到早我們出發的丁大哥,不意外的又趕上他了,在那邊喝了罐營養快線跟吃了個西紅柿雞蛋刀削麵



順便問一下昨天他們那邊怎麼回事,怎麼會大半夜的還有人聲呢?

丁大哥忿忿不平直說那個老闆是奸商,跟他收了三十塊,說好這個房間晚上就只讓他住,結果晚上還是帶人來,真是好佳在我們兩個住裡間。

丁大哥早我們十分鐘出發,這一踏上腳踏車,馬上就遇到下雨,好在也只是滴個幾滴,不過Mio還是謹慎的把行李罩起來,

想說這一路逆風小了點,應該會比較輕鬆。

B,事情哪有那麼簡單,翻過一個山谷之後,整個人就暴露在海拔將近兩千的戈壁灘當中,接受賽里高原上的賽里涼風洗禮,天蒼蒼,地茫茫

風吹草低賽里涼。


罩頂的烏雲跟天色讓心情越騎越差,越騎越沒力,騎到在雙線道上左搖右擺,騎到超想死,好像離水的金魚一樣邊騎邊掙扎

一小時只能前進十公里,爬坡也沒那麼慢好嗎?

完全不想抬起頭來,能節省點風阻是風阻,時間過去好長一段時間,碼表的里程數緩慢增加的令人絕望,從來沒想過沒太陽的戈壁灘可以讓人如此崩潰。


下坡甚至要騎才不會定竿,從前幾天原本可以幾十公里休息一次的餘裕,變成十公里休息一次。

讓我由不得開始擔心那個昨天說要殺到木壘,今天說要殺到奇台,大殺四方的丁大哥。


我找了一個里程碑,把車靠著,跟Mio意示差不多該休息了,結果Mio好像埋著頭一直騎,眼神完全沒意識到幾公尺外的我

直到我用力揮揮手,大喊一聲Mio,她才意識到我,雖然她臉上包的很緊,可是感覺得到她在苦笑,被Oakley墨鏡遮住的雙眼

彷彿在抱怨這該死的逆風。


怎麼?伊露莉妳也有今天啊?


”Very hard wind”

Mio拿起水壺喝了口水,嘆了一口長氣。


我跟她說到木壘只剩四十公里

but probably cost 4 hours

Mio的笑聲很特別

亨ˇ亨ˊ亨 亨ˊ亨˙

明明休息沒多久,身體的疲憊卻想把我留在原地直到吹起順風的那一刻,但理智上知道在這邊休息三個小時之後還是吹逆風。

內心掙扎後拔起像是埋在地基的雙腿,虛弱的爬上單車,跟Mio意示差不多該繼續上路了。

什麼時候騎車變得那麼痛苦不堪,翻閱腦海中所有的旅程,似乎也沒有一段可以媲美今天的行程。

就算是一個多月前跑去清水吃米糕的回程,至少均速也還有18(雖然僅是去程的均速一半)

我深深覺得這風肯定不止五六級,整件Gore Tex風衣被吹的批哩啪啦響,手肘靠在把手的人間肉球上頭,頭就埋在把手跟雙手之間的三角

三不五時抬頭看看前頭是不是有車還是有彎,僅靠著對路旁白線目視的距離來保證自己沒騎到對向車道,即使如此,自以為是的低風阻騎姿,

還是被風吹的左搖右晃,累到不行,不斷靠著昨天買的小糖果放進嘴裡,補充點熱量來維持自己騎車的動力。

眼睛被吹的好乾,又閉上眼睛騎,稍微解決不適感,只是這又更危險,一下是騎到對向車道,一下又差點栽進路旁的斜坡。


在看到地平線的彼端有點建築物,一間加油站,一間商店,一間飯館,久旱逢甘霖,趕緊殺進去買任何可以補充肝醣的東西,天氣有點冷,

可是Mio挑了一枝冰棒,旁邊從下澇壩出發的大叔就說我們騎的蠻快的,我多靠杯幾句,要不是吹逆風,我現在早就躺在木壘喝咖啡了。

離木壘還有二十八公里,老天爺,救命啊!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真的聽到我的呼喊了,逆風小了點,平路速度能來到二十,謝天謝地!


在之前的四五十公里,覺得每騎一公里都好難,一小時才騎十公里,

這一下咻咻咻的,五公里,六公里沒了,到了另一個大石頭鄉,離木壘只剩二十公里,卻一路都是下坡,雖然逆風又大了起來。

只能說感謝老天,雖然這種路不吹逆風,鐵定30+,不過現在有這樣的速度就已經阿彌陀佛基督耶穌了。

數著里程牌,算算木壘在384處,從倒數20104,最後一個上坡後就能滑入木壘市區了


YES! 爬過那個上坡就看到有路標指著木壘市區,難以掩飾的狂喜,我振奮的揮了一拳狂吼了一聲,脫離這一百多公里該死的逆風了!

滑進木壘市區,這次比較小心,在住進去之前,都要先問問是不是涉外賓館。

一連問了三間都說要警察來登記,心想再怎麼問都一樣,就找了間最便宜的50塊錢標間,把台胞證跟護照丟給櫃檯掃描一下,

Mio在我跟櫃台登記的時候,很貼心的跑去隔壁商店買了罐百事可樂給我。

”This for you!”,日本女生真的是善解人意,優しい~

從借相機給我之後,又再次被櫻花妹的溫柔絕殺了.

幹!排A,哩武心捏!


這兩人就回房間洗澡又洗衣服,算了算,只剩最後兩天到烏魯木齊了,卻沒有任何的興奮感。

深深覺得烏魯木齊不該是我這趟旅程的終點,就這樣沉浸在自我的幻想當中。

即便再感性,還是得吃飯,Mio一路上就是吃些餅乾,香蕉片,肯定很餓了。


本來想帶她去吃 ”shabu shabu of china" 串串香,一直跟她說我很累的時候最喜歡吃串串香。

誰知道整個木壘都沒有串串香,就晃了快二十分鐘,在木壘市區繞了一大圈,

回到賓館旁邊的川菜館,點了紅燒豆腐,熗炒油麥菜,西紅柿煎蛋湯。

然後兩個人就用英語一直狂婊大陸人不論在日本還是在台灣都很不受歡迎


”They just 卡呸 in street”

“Talk very loudly!”

哈哈哈哈哈哈哈


因為Mio是大阪人,清酒跟鮭魚的發音正好跟東京人相反,我問了很多關於日本的,關東腔關西腔,戰東西囉。

又回到台灣的話題,Mio說她在環島的時候知道池上便當非常有名,我就接著附和說我只要一到池上就要吃池上便當啊!

還說那次從新竹搭火車到嘉義花了十五個小時,在池上買便當的經歷,還有短短一站後又在關山買了便當。

這就回房間休息,Mio說她要去網吧上網,後來因為人太多就沒去了,

她泡了玫瑰花茶,我泡了綠茶,然後打開筆電,開始跟Word述苦說今天的逆風都欺負我之類的日記,

大概是今天的逆風吹了太久,眼睛又酸又澀,大概是沾到檸檬汁了。


躺在床上就沒辦法擋住這棉被的溫柔鄉,喝了一口綠茶,就再也不醒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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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luebluebluela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